侑子

蓦然回首,那人却不在灯火阑珊处

108.不言相思

帝王眼神迷离,不知是在看向何处,也不知其在思考何事,只是嘴里在喃喃细语:

“生死富贵早有定数。“

赫连翊缓缓的转动的脖颈看向眼前脸色蜡黄的男人继续说道:

”难道今日所有一切,上天早就安排好了?”

“我苦心经营这么多年,不惜众叛亲离,到头来,机关算尽。”

周子舒听帝王的一声长叹:

“之前我已经试探过了,我到底错在何处啊?“

”子舒你说,为何会是拜月教?”

“为什么?“

赫连翊缓缓的站起身,抬起眼看着自己身边那场大战中仅剩的几名心腹中的一位又再重复问了一遍。

这位平素里温文尔雅的帝王此刻的眼神竟将周子舒看着是心里一紧。

赫连翊那几近瞠目的紧紧盯着自己,眼珠里深的宛如里面藏了一窖冰的深井;叫人怎么看,都觉得看不见底。

而他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自然是荣嘉皇帝清楚的看在眼中。

赫连翊尚未坐上这帝王之位,做储君的平日里是礼贤下士,可以和一干手下没上没下的喝酒取乐,可任是谁,都不能触及到他的心事。

唯独周子舒,似乎在那某次,貌似给,注意到了。而那时候太子殿下那未曾言说的心事似与现下这位的行径,好像不遑多让。

忽然,赫连翊声音很轻的带着几分拖音低声问道:

“此人的底线你都查过了吗?”

周子舒心知帝王问的是那在冷宫消失的刺客,当下没有半分迟疑的忙道:

“是。暗卫传来消息说,城内完全找不到,城外目前也没有消息。”

帝王坐正了身体,缓缓抬起头再次看着周子舒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

“你觉得他简单?”

周子舒脸色白了白却没有说话。

赫连翊却叹了口气站起身,眼睛盯着右侧的剑架,声音不紧不慢的说道:

“十一那个逆子的话,我只信三分。”

剑缓缓的自鞘中伴随着低低的嗓音,一高一低的:

“今日,若不是形势危及。”

“我岂容他跟我故作姿态。”

“噌!”

剑尖颤巍巍的直指向周子舒的面门,周子舒不仅身形纹丝未动,就连那长长的睫毛也未见有抬起,依然微微垂着,将那双亮亮的眸子遮盖去了大半。

可现下他心思急转,虽不知赫连翊抽的是哪门子风如此说,此刻跪下是不妥的,只得硬着头皮对着剑尖开口道:

“陛下,你…”

脊梁骨上的冷汗开始往下淌。

赫连翊却再度抬眼,顺着剑光看着周子舒小声的说道:

“你且记着,近日,你派人再去打探;他日,没有人可以再阻拦的了我,知道吗?”

有些事情心里有数可以,但是绝对不能让人看出自己心里有数。

赫连翊终究是个清醒人,既知晓如何平衡朝堂势力,更清楚所谓的少年情怀,只是自己的那些,不过凭一剪残影,随着岁月,流尽了的无法说的只言片语。

天越发的昏沉,湛王府邸里的侍女少见的在王爷主室进进出出的,不时的室内递进拿出物件儿。

药汁顺着苍白的嘴角滑下,被一方白色的绢帕飞快的接住。白色的帕子被一只手拽着,轻柔的在嘴角边擦拭着多余的药汁。

“把剩下的药拿去温着,免得太苦。”

赫连湛将药碗递给掌药侍女,说完又想了想撇了一眼这两名一直负责自己日常的侍女又道:

“把雪后的优昙露取来,以后奉药的时候常备。”

端着药碗的侍女低头应声,先行端走了药碗。

“殿内用安息香,明日午后换成龙华。”

“是。”

掌香的侍女屈身应下,出房门前去备香。

屋里寂静无声,香炉传来淡淡的熏香气息,赫连湛坐在榻旁良久,只听的时高时低的不均匀呼吸之声从榻上传来,一双眸子随着那呼吸不时的有睫毛在不声不响的颤动。

这榻上睡着的,是他同父异母、亲亲的四哥。

赫连湛深深的吸了口气,平复了几分有些絮乱的心绪,起身出府,去寻太子灏。

他听来看望凌王情况的莲妃娘娘带来的的消息,说是御林军似乎在冷宫附近发现一处地牢,找到了昔邪长老。

在他想来,本是准备一直守着四哥待其醒来的,可莲妃娘娘既来探望,想是要说些母子间自家话的,自己怕是不便在侧。

况且四哥既有其看护,恰好自己可以去帮着先去探探消息。

御林军发现的那处地牢紧挨着冷宫附近,本来宫中为着修有地龙火道,其旁侧为方便多筑有地窖石屋,或储藏或是作为它用。

太子灏在张束的引领下,穿过一处常年闲置的火道,经其右侧石门推开,一间高二丈二尺四寸,径一丈八尺的石屋出现在他面前。

这种仿造大窑的窑作制度其门高五尺六寸,廣(guang同现代汉语广)二尺六寸。壁长一丈五尺,高一丈一尺四寸,壘(lei同现代汉语垒)五十七层。

在其间有一处平坐,长五尺六寸,壘三层半。

观其平坐处躺着一个身着蓝黑色长衫的人,张束见状指着平坐处对赫连灏道:

“太子,你看。”

话音刚落,便见桃殀已然越过自己与太子快步跑上前去,俯身将平坐处那人扶起,半倚靠在自己右肩。张束刚欲开口,却被太子灏轻拍右肩,他诧异的回头,看见太子轻摇皱起的眉头。

“师兄。”

声音轻柔而小声的喊着,张束不吱声,耳畔只听见太子一声叹息。

他当然知晓太子为什么叹气,皇后早薨,皇上除了治国,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尤其是对太子言行基本是亲自教导。

若太子真如他表现的那般温文尔雅,事必躬亲也就罢了,可偏偏他不是。

再也没有谁比张束更清楚,殿下是个生下来就注定登临绝顶的,可其心中,似乎只是因为这“太子”二字强勉为之。

赫连灏看着桃殀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子无言可诉的绝望来,偏偏脸上又挂着几分无奈。

他自打小时候见过一次这两位,当时只觉着二人站在一处的时候,与旁人似有不同。那时候年纪尚小,不甚明白,只觉看着就满心的喜悦。

虽说对这两位自是没什么感情,还因着母后之死怨恨过,可如今一遭,见着故人,到底不过三个字:“对不起。”

泪,终究还是流出来了。

现下,他已然知晓,桃殀那许久方落下的泪,究竟是为着什么。

有些人,有些事,本想着可以等一等的;可是这一等,就晚了。

只不过,莫名的,在赫连灏的心中,倒忆起些许自己个儿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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